汤姆ˇ海登
(TOM HAYDEN)
我们是当代人ˇ在至少是小康的环境中长大ˇ目前住在大学校园里ˇ正忐忑不安地注视着我们所继承的世界。
1962年ˇ积极投身民权运动与和平运动的大学生们创建了实ˇ民主社会学生同盟。该同盟代表当时被人们称爲新左派的力量。在密执安州休伦港举行的成立大会上ˇ该同盟正式通过了由密执安大学研究生汤姆ˇ海登(1939ˇ
)起草的一篇宣言。休伦港宣言对美国社会进行了广泛的批评ˇˇ涉及种族歧视、核战争危ˇ、无法和平发展原子能、冷战、财富分配不公、大学生的政治冷漠以及自由主义思ˇ的枯竭ˇ等等。以下所载爲休伦港宣言的引言。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初该宣言在学生激进分子中是一份颇有影ˇ的文件。
我们是当代人ˇ在至少是小康的环境中长大ˇ目前住在大学校园里ˇ正忐忑不安地注视着我们所继承的世界。当我们还是幼童时ˇ美国是世界上最富裕、最强大的国家ˇ当时唯有它拥有原子弹ˇ它最少受到ˇ代战争的侵害ˇ而且它是联合国ˇˇ我们认爲该组织将把西方的影ˇ扩散到全世界ˇˇ的一个发起国。人人自由平等ˇ民有、民治、民ˇ的政府ˇˇ我们那时觉得这些美国价值观念很好ˇ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原则。我们中许多人在自满情绪中成长。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ˇ我们的舒适安逸被一个又一个不能不令人忧虑的事件所打破。首先是南方反种族偏见斗争所昭示的无所不在、令人痛苦的人格贬ˇ的事实ˇ迫使我们大多数人从沉默变爲积极行动。其次ˇ由原子弹的存在所ˇ征的冷战笼罩世界的事实ˇ使我们意识到ˇ我们自己、我们的朋友以及千百万我们因共同的危ˇ更加了解的抽ˇ的“其它人”随时可能死去。对别的人类问题我们可以故意忽视、回避或麻木不仁ˇ但这两个问题则不然ˇ因爲它们的冲击太直接太猛烈ˇ它们对我们提出的要求太富有挑战性ˇˇ要求我们每个人爲冲突和问题的解决负起责任。
当这些和其它问题或直接压在我们身上或折磨我们的良心ˇ成爲我们自己关切的事ˇ我们也开始看到我们周围的美国复杂而令人不安的自ˇ矛盾ˇˇ。在南方及北方大城市中黑人生活的ˇ实面前ˇ“人人生而平等……”的宣言ˇ得何等虚僞。美国所宣称的和平意图与它在冷战ˇ状中的经济和军事投资互ˇ抵触。
我们已亲眼目睹ˇ而且将继续看到其它自ˇ矛盾的种种怪事。依靠核能很容易ˇ一座座城市提供全部电力ˇ然而那些占据支配地位的民族国家似乎更有可能发动人类战争史上规模空前的毁灭性战争。虽然我们自己的技术正摧毁旧的社会组织形式ˇ创造新的社会组织形式ˇ人们仍在容忍徒劳无功的工作和懒懒散散ˇ无所事事。三分之二的人类正苦于营养不良ˇ而我们自己的上流社会却穷奢极欲ˇ纸醉金迷。虽然世界人口预计在四十年后将增加一倍ˇ各国仍听任无政府主义成爲国际行动的一大原则ˇ而不加节制的开采正耗尽地球的自然资源。虽然人类亟需革命的领导ˇ美国却安于国家的僵局。它的目标模糊不清ˇ模棱两可ˇ受传统框框束缚ˇ它的民主制度与其说是“民有ˇ民治ˇ民ˇ”ˇ还不如说是冷漠无情的ˇ爲权势所操纵摆布。
不仅我们关于美国人美德的意ˇ蒙上了污点ˇ不仅因美国理ˇ的虚僞性被揭穿引起幻ˇ破灭ˇ而且我们开始感到ˇ原来我们心目中的美国黄金时代其实是一个时代的衰落。在世界范围爆发的反对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革命、极权主义国家的牢固确立、战争威胁、人口膨胀、国际秩序混乱、超技术等等ˇˇ这些趋势正考验我们自己爲民主和自由承担义务的坚韧性ˇ考验我们在一个动乱的世界实ˇ民主和自由的能力。
我们的工作遵从这种观念的引导ˇ我们可能是进行生存实验的最后一代人。但我们屈居少数ˇˇ我国人民的绝大多数认爲我们社会和世界的暂时均衡是永恒的功能要素。或许这又是件自ˇ矛盾的咄咄怪事ˇ我们自己感到形势逼人ˇ时不我待ˇ但我们的社会却发出这种信息ˇ即没有什麽可行的方案能取代ˇ状。在政治家宽慰人心的语调后面ˇ在认定美国将“马马虎虎对付过去”的一般观点后面ˇ在那些拒不考虑未来的人们的呆滞迟钝后面ˇ有着一种弥漫于社会的ˇ法ˇ根本就没有什麽选择的余地ˇ我们的时代不但已目睹了建立乌托邦的尝试以失败告终ˇ而且也看到了任何新方针走ˇ穷途末路。人们感觉到社会的复杂压迫着空虚的生活ˇ担心事情随时随地会失去控制。人们害怕变革本身ˇ因爲变革可能击碎眼下似乎爲他们遏制住混乱的任何无形的框架。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ˇ一切社会运动的参加者都可疑ˇ都很危ˇ。每个人在他的同辈人身上看到的都是冷漠ˇ这一情况使得不愿组织起来实行变革的普遍心态永久存在。占统治地位的制度和机构纷繁复杂ˇ足以挫损它们的潜在批评者的锐气ˇ而且它们森严壁垒ˇ足以迅速驱散或彻底击溃抗议和改革的力量ˇ这样便ˇ制了人们对未来的期望。此外ˇ我们是个物质生活已得到改善的社会ˇ通过自己状况的改善我们似乎已ˇ弱了进一步变革的理由。
有些人希望我们ˇ信ˇ美国人在繁荣昌盛中感到心满意足ˇˇ把这称爲他们对自己在新的世界中的作用内心深处的忧虑外表涂上的一层釉彩岂不更好? 如果说这种忧虑造成对人类事务更不关心的冷漠态度ˇ难道它不也会引起对以下信念的渴求ˇˇ状有可替代的东西ˇ人们能够采取行动以改变学校、工厂、官僚体制和政府的状况。这种渴求既是变革的导火ˇ又是变革的动力ˇ我们正是ˇ人们的这种渴求发出呼吁。爲ˇ状寻求真正民主的替代物ˇ承担对它们进行社会实验的义务ˇ是有价值、能充分发挥才能的人类事业ˇ这ˇ事业今天推动我们前进ˇ我们也希望它推动别人前进。正是在此基础上我们提出这份关于我们的信念和分析的文件ˇ作爲二十世纪后期理解和改变人类状况的一种努力ˇ它植根于这样一个古老的、至今尚未实ˇ的设ˇˇˇ人获得左右自己生活环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