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保护女子ˇ使其免遭狂风暴雨般的生活打击ˇ这种说法是十足的嘲弄ˇ因为生活的风暴对女子如同对男子一样ˇ从四面八方袭击她们。由于男子受过训练ˇ知道如何保护自己ˇ如何去抗争ˇ如何去征服ˇ因此女子遭打击后结果更惨。
作为美国女权运动领袖ˇ伊莉萨白ˇ凯迪ˇ斯坦顿辉煌的一生ˇ充满成就ˇ闻名全国。1892年ˇ她发表《自我之孤独》时ˇ年已七十六岁。人们普遍认为ˇ这是她的女权思ˇ的最佳宣言ˇ其中没有任何自负自傲或沾沾自喜的表露ˇ有的只是为妇女在生活的各个领域求得“自主权”的强烈要求。自立自助之所以必要是因为我们每个人最终都是孤独的ˇ每个人必须准备好为自己而行动ˇ为自己而思索ˇ对自己的生命负全部责任。
ˇ在我ˇ直率地阐明的一点是ˇ每个人的个性ˇ也就是我们新教的思ˇˇ以及每个人拥有良知ˇ进行独立判断的权利ˇ这又是我们的共和思ˇˇ亦即每个人的公民权。要讨论妇女权利ˇ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ˇ在一个女性的自身世界里ˇ作为一个人ˇ作为自己命运的主宰者。作为ˇˇ中的鲁滨逊ˇ在一个孤岛上ˇ身边的唯一伴侣只有“星期五”ˇ这时她究竟拥有什么样的权利。在这种境况下ˇ她的权利只能是为自身的安全和幸福而利用自己的全部聪明与才智。
其次ˇ假如一个女子被视为公民ˇ视为一个伟大国家的一个成员ˇ那么ˇ根据我们政府的基本原则ˇ她就应该ˇ有其它成员所ˇ有的同样权利。
其三ˇ即使把一个女子仅仅视为一个女子ˇ视为文明结构中一个同等重要的因素ˇ她的权利与责任仍然一样ˇ即个人的幸福与发展。
其四ˇ只有生活中的附带关系ˇ比如作为母亲、妻子、姐妹、女儿等ˇ才需要一个女性尽一些特殊的责任ˇ接受某种特殊的训练……
要让妇女受高等教育ˇ让她们充分发挥个人的聪明才智ˇ以求身心得到全面发展ˇ同时还要ˇ有最广泛的思ˇ和行动自由ˇ从任何形式的束缚中ˇ从陈规陋习、依附他人及种种迷信中彻底解放出来ˇ免受恐惧的侵扰和摧残。之所以要给妇女所有这些机会ˇ最大的理由莫过于每个妇女要对自己孤独的一生负完全的责任。我们要求妇女在自己的政府中要有发言权ˇ在让她们信仰的宗教中要有发言权ˇ在她们充当重要角色的社会生活中要ˇ有平等待遇ˇ在她们能获得生计的各行各业中应占有一席之地ˇ之所以如此ˇ最大的理由莫过于她们生来就有的自主权ˇ因为作为一个人ˇ每个妇女都得完全依靠自己。不管妇女多么喜欢有所依靠ˇ有人保护ˇ有人支持ˇ也不管男人如何希望她们这么做ˇ妇女都得独自驾驭生活之舟。在危急关头要脱ˇˇ妇女就得对航海规律有所了解。要为自己导航ˇ我们必须同时既是船长ˇ又是引航员ˇ又是工程师ˇ舵手之位需配有航海图和罗盘ˇ以便观测风浪、理会天ˇˇ适时收帆。作为一个孤独的航海者ˇ男女性别ˇ无关紧要。大自然的恩赐不分性别、一视同仁ˇ因此在危急关头ˇ大自然同样让他们去发挥自己的技艺与判断力ˇ假如无法与环境匹敌ˇ男女将同样遭受灭顶之灾。为了弄清每个人都能独立行动的重要性ˇ且考虑一下自我的无ˇ孤独感。我们只身一人来到世界ˇ又只身一人离开世界ˇ所处的环境独一无二ˇ跟前人毫不ˇ干。前人与后人都不可能出ˇ在今人正要去航行的同一个人生之海。一个人身上的种种遗传作用不会在其它人身上再ˇˇ影ˇ这个人的幼年、青年乃至成年期的环境也不会再ˇ于其它人身上。大自然绝不会旧戏重演ˇ这个人的种种可能绝不会重ˇ于那个人身上。没有人找到过两片同样的叶子ˇ也没有人会找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只要考虑到人性的无ˇ多样化ˇ我们多多少少便能领会到ˇ要是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阶层缺乏教育ˇ在政府中没有自己的代表ˇ这对于该国家将是多重大的损失。
我们要求个人的全面发展ˇ首先是为个人的利益和幸福考虑。要装备一支军队ˇ就要给每个士兵分发背包、武器、弹药、毛毯、口杯、刀叉及汤匙。我们要给每个人提供一切必需品ˇ然后每个人肩挑起各自的担子。
我们要求个人的全面发展ˇ同样也是为了大众利益ˇ是为了有才有识之士能在人类利益的所有方面ˇ在国民生活中的所有问题上取得共识ˇ而个人要在公众责任中挑起自己的担子。无亲无友的儿童在尚不能分析自己的情感之前ˇ在尚不能分清欢乐与痛苦之前ˇ便过早地ˇ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目睹此种景ˇˇ怎不令人悲哀? 不管哪个时代ˇ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最大教诲似乎都是自立自助、自护自卫……
失去友爱ˇ焦虑痛苦之时ˇ我们不指望从他人身上获得同情。死亡夺走我们的至爱亲朋之时ˇ我们独自笼罩在痛苦的阴影里。在生活的大悲大喜之日ˇ我们都是独自而行。当达到人类成就的神圣顶峰时ˇ作为英雄或圣人受到顶礼膜拜时ˇ我们仍独自而立。作为一个无知的人ˇ乞丐或罪犯ˇ我们独自挨饿或去行窃。我们独自面对人们的嘲笑和冷遇ˇ独自于黑暗的院落ˇ 于大路ˇ于小ˇ被人追赶ˇ受人侵扰ˇ独自于受审席上ˇ独自于牢房之中吞食罪恶和不幸的苦果ˇ独自走上绞刑架结束一切罪孽。就在这种种关头ˇ我们领略了个人生活的极端孤独感。感受到生活的痛苦ˇ生活的惩罚以及生活的责任ˇ就在这种种关头ˇ年幼的ˇ最孤立无援的ˇ无人关顾ˇ只能自我安慰ˇ自寻出路。生活永远是一次行军ˇ一场战争ˇ每个士兵为了自卫必须装备齐全。有鉴于此ˇ剥夺一个人的任何一种自然权利都是惨无人道的。
在一个人接受全面教育的道路上设置障碍ˇ无异于剜掉人的双眼ˇ剥夺贫困者的权利无异于剁去人的双手。剥夺人的政治平等等于夺走人的所有自尊ˇ等于夺走人在市场中的信用ˇ等于夺走人的工作报酬ˇ等于夺走一个人选择行政立法者的发言权ˇ等于夺走一个人选择自己评审团的自由ˇ等于夺走一个人选择决定自己刑罚的法官……请拭目瞧瞧妇女的地位吧ˇ她们的自然权利被剥夺了ˇ法律及传统习惯使她们处处受挫ˇ迫使她们独自而战ˇ在生命的紧要关头ˇ要保护自己也只能自立自助……
一个年轻女子ˇ作为妻子ˇ作为母亲ˇ作为家庭主妇ˇ若有一位好丈夫护卫着ˇ免受生活恶风的袭击ˇ而且有财富ˇ有地位ˇ那么她便拥有一个安全的港湾ˇ远离生活中常见的不幸。但要持家、要在社会中产生好影ˇˇ要结交朋友ˇ要赢得丈夫的温情ˇ要教育好小孩ˇ要训练好仆人ˇ她就必须具有非同一般的常识、智慧和交际本领ˇ同时还要了解人的本性。要做到这点ˇ她必须具备最为成功的政治家所具备的长处及其优良性格。一个女人ˇ未受过教育ˇ无才无识ˇ而又养成依附他人的习惯ˇ在生活中不管做何事都将失败无疑。然而ˇ社会却流行着这么一种说法ˇ妇女不需要世界知识ˇ不需要公众生活经验所能提供的丰富多彩的训练ˇ不需要获得大学教育的种种好处。可一旦失去这一切ˇ幸福化为乌有时ˇ妇女只能独自去忍受耻辱。无知的弱者ˇ其孤独的确可悲可叹ˇ因为这些人在盲目追求生活奖赏中ˇ被碾成粉末。
当年轻时代的乐趣结束后ˇ当身边的小孩长大成人ˇ结婚离家后ˇ当东奔西忙的生活接近尾声时ˇ当双手无力从事繁重劳务时ˇ当安乐椅、壁炉成为久留之地时ˇ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ˇ都得自己依靠自己。假如他们无法以书籍为伴ˇ无法对重大时事问题产生兴趣ˇ无心再去观察自己或许过问过去的改革如何得以实ˇˇ那么他们将很快老化昏聩。人的心智愈得到发展ˇ得以使用ˇ人的精力及对周围一切的兴趣便愈能持久。假如一个妇女一生参与公共事业ˇ觉得对形成我们教育制度的法规负有责任ˇ对我们的监狱制度负有责任ˇ对私人住宅、公共设施及公共道路的卫生条件负有责任ˇ对商业、财政、外交中的个别问题或所有问题有兴趣ˇ那么ˇ她的最后孤独至少是令人崇敬的ˇ而她自己也不会以搬弄是非ˇ传播丑闻为乐。
之所以要对每个人打开通往人的全部责任和幸福之门ˇ其主要原因是ˇ只有这样ˇ个人才能得以发展ˇ只有这样ˇ一个人才能在各种情况下ˇ获得力量去对付有时人人都不可避免的孤独感。…ˇ
既然短暂的时光乃至永久岁月所带来的欢乐和痛苦ˇ男女一样平分ˇ那么男人ˇ在投票ˇ前ˇ在王位上代表妇女ˇˇ在国家中代妇女投票ˇ在教堂里代妇女祈祷ˇ在家庭里高居圣坛之上ˇ扮演神父角色ˇ这岂不是霸道至极吗?
最能提高人的判断力ˇ最能激发人的良知的莫过于个人的责任。最能增添个性尊严的莫过于承认个人自主权ˇ莫过于承认ˇˇ普遍承认ˇˇ人人拥有平等地位的权利。这种地位要靠个人功绩去获得ˇ而不是靠世袭、靠财富、靠家庭名望来巧取豪夺。既然男女肩负一样的生活责任ˇ有着一样的命运ˇ那么男女都要为ˇ时及悠悠岁月做好同样的准备。要保护女子ˇ使其免遭狂风暴雨般的生活打击ˇ这种说法是十足的嘲弄ˇ因为生活的风暴对女子如同对男子一样ˇ从四面八方袭击她们。由于男子受过训练ˇ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去抗争、如何去征服ˇ因此女子遭打击后ˇ结果更惨。个人自主的责任正是人类经验证明的事实。富人与穷人ˇ智者与愚者ˇ好人与坏人ˇ男人与女人ˇ不管是谁都得自己依靠自己ˇ无一例外。
尽管有关妇女依赖男人的理论各种各样ˇ在妇女一生的紧要关头ˇ男人是无法挑起妇女肩上的重负的。当每个新生儿降临人世时ˇ妇女独自迈ˇ死亡之门。无人可以分担她的恐惧ˇ无人可以减轻她的剧痛。当痛苦超越一个女人所能忍受的极ˇ时ˇ她独自一人跨进死亡的 门坎……
由此可见ˇ每个人总是位于生活的战场ˇ在漫长、疲惫的行军中ˇ独自前行。我们可能拥有许多朋友ˇ拥有别人的同情与仁爱ˇ使每天的旅途顺坦些ˇ但在人生征途上ˇ大喜大悲之时ˇ每个人仍然是孑然一身……
在整个思ˇ领域ˇ在艺术、科学和文学界ˇ在政府里ˇ妇女已经占有一些与男人平等的位置……本世纪有出自她们之手的诗歌与小说ˇ她们参与过宗教、政治和社会生活的重大改革ˇ她们占有编辑、教授和律师的位置ˇ医院病房里有她们的身影ˇ教堂的布道坛上ˇ学校的讲台上也有她们的声音。今天ˇ开明的公众舆论所欢迎的正是这种类型的女性ˇ生活事实与以往虚假理论的斗争所赢来的也正是这一胜利。
过去妇女围着手纺车和编织针转ˇ政治活动范围极其有ˇˇ而今天的女性已经成长起来ˇ要是仍然将她们局ˇ于过去狭窄的政治圈里ˇ能够协调吗? 不能ˇ绝不能!机器不知疲倦的肩膀已扛起男女身上的重负ˇ织布机、手纺车只是昨日旧梦ˇ取而代之的是笔刷、画架、凿子。同时ˇ妇女的理ˇ抱负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人的外界条件是以说明个人求自由、求发展的理由。然而ˇ当我们考虑到每个人都得依靠自己时ˇ我们觉得ˇ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ˇ都需要具备勇气ˇ需要明察秋毫ˇ需要调动身心的各器官ˇ并在使用中得以增强和发展。
不管男性在一般情况下ˇ对女性有多大的保护力ˇ一旦遇到天灾人祸ˇ在生死攸关的关头ˇ妇女仍要独自去对付ˇ恶的环境。死神为妇女准备的不可能是一条平坦的大道。男人的爱心与同情心只能我们的生活锦上添花。连结无ˇ时空的是神圣的自我之孤独ˇ每个灵魂永远生活于孤独之中…..
有一种孤独ˇ我们每个人随身带有的孤独ˇ比那冰雪覆盖的山峦更加可望不可及ˇ比那午夜的海洋更加深不可测ˇ这就是自我之孤独。我们称为自我的内心世界ˇ不管是凡人还是天神都看不穿、摸不透ˇ它要比神灵守护的地下室穴更隐秘ˇ要比神殿的内室更隐秘ˇ要比古希腊以流西斯城里的暗室更隐秘ˇ因为唯有全能全知的上帝才能进入人的内心世界。
每个人生ˇ概莫如此。试问ˇ有谁能够ˇ又有谁敢将他人的权利与责任夺为己有ˇ